湖北恩施洪災暴露出災難預警漏洞
CCTV《經濟半小時》
運送孩子的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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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恩施5.27山洪災害發(fā)生在5月27日的下午5點49分左右，當時位于鄂西恩施市城郊的清江大龍?zhí)端娬旧嫌螄�，被從上游狂奔而來的洪峰沖垮，18人被洪水卷走，下落不明。《經濟半小時》的記者周勇和曹麗趕赴現(xiàn)場進行了報道。5月31日的《經濟半小時》節(jié)目播出了記者的采訪過程。
這次遭遇山洪的清江大龍?zhí)峨娬荆嚯x恩施市區(qū)只有11公里，災難發(fā)生前，這項工程已經完成了55%工程量。從5月27日的水文記錄來看，當天下午洪水到來的時候，洪峰流量達到了1700立方米／秒。兇猛的洪水很快就漫過上游圍堰，并通過引水隧洞，沖進了廠房。而事件發(fā)生全過程，前后還不到10分鐘。目擊者現(xiàn)在回想起災難降臨的那一刻，仍然是驚心動魄。
調查：災難回顧
于衛(wèi)是恩施水文站的工作人員。27號下午事發(fā)時，他正在這座橋邊觀測水文數(shù)據。他當時聽到很大的轟的一聲，他感覺可能已經出事了。
接著，于衛(wèi)跑到了橋上，他看到的是圍堰垮塌后洪水狂瀉的情景，他向記者描述當時的水就像一座山一樣推出來，很高的水頭。
與此同時，正帶領工人在發(fā)電引水隧道內作業(yè)的蘇建華也聽到了那聲巨響，直覺告訴他，這個響聲和危險有關，“以前放炮的聲音是滿脆的，這個聲音厚實，估計上面水來了。我通知我們的人，趕快往外跑，邊跑邊喊。”
此時，水已經涌進了隧道。蘇建華告訴記者，“水跟我們大概有20米，在我們后面四米多高，跑得慢的幾個人很快被洪水追了上來�！惫と嗣枋稣f，被卷走的工人在鋼筋里面一層，他們跑的速度慢一些，他們出來慢一些，所以落后了。
洪水依然在逼近，就在這時，隧道的一個岔口讓他們看到了希望，“從這里跑出來的，前面是個直路、直線，我們拐彎過來的，水一般往前走，這樣不是減輕我們的危險嘛�！�
蘇建華們剛剛跑出岔口，水就從隧道了噴了出來，他告訴記者，“出來之后跟那個長江里的旋渦一樣，沒到一分鐘，就到了那個木板上面，都滿了。就在那里，我們在這里看到人，死者稍微翻了一下，再就沒看到了�！�
就在蘇建華驚魂未定的時候，洪水已經急速的向江對面涌去。此時，滿載 12名孩子的面包車正在對岸的道路上行駛。劉鑫老人在事發(fā)的當時，正好在自家的天臺上做家務。他向記者描述了當時的情景，“我過來看，水起碼有2米高，那真是驚濤駭浪�！眲Ⅵ胃嬖V記者，巨浪很快就卷走了面包車，“車偏過來，就倒在大水里面去了。倒下去以后，車頭還向上面，上面還可以看到兩個輪胎。最后水一蕩一搖，到了河邊上就看不見了�！�
蘇建華他們20多人拼命奔逃，才得以僥幸生還，和那18個不幸落入洪水的人相比，生死也就在一線之間。不過事后回想起這場災難，他們也有一絲疑惑，難道5月27日的這場洪水，真的是從天而降，事先連一點征兆都沒有嗎？
調查：災難原因
5月27日早上8點，距離圍堰垮塌還有10個小時的時間，恩施在下雨，這是一場已經連下了三天的雨，大雨量預示著洪峰將要形成，圍堰將面臨考驗。那么，事發(fā)當天，有關部門是否就圍堰垮塌發(fā)出了警報呢？在恩施州氣象臺，記者采訪了當天值班的臺長望勝玲，“8點15分就做出預報，給清江大龍?zhí)豆炯夹g負責人王山小打電話通知，先通知他，做的預報，就是昨天02點到08點，清江降雨量已經達到了35毫米，未來今天白天還有30毫米左右的降雨。這樣就電話通知，要他們加強預防，采取預防措施。”
望勝玲告訴記者，大龍?zhí)端娬臼菤庀笈_的重點服務單位，有重大降雨情況氣象臺應該及時向工程部門通報。而且圍堰自身的特點也使它經不起大洪水的沖擊，“圍堰設計的本身是按照它漫過去，它就應該讓它通，應該讓它垮。因為圍堰設計的太高了，對恩施城有影響，它的設計是科學的。”
按照望勝玲的解釋，洪水到達一定量后，圍堰會自動垮塌。記者了解到，五月初，大龍?zhí)端娬竟こ痰膰邉倓偨浭芰艘淮慰简灒?月2號降雨是53點幾，大概50毫米左右。它那里就是出現(xiàn)了比較緊張的時候，出現(xiàn)了一個，我估計還是有點影響它。如果達到70毫米了，那就更應該注意了�！�
既然按照設計在大洪水面前，圍堰會垮，提前了十個小時的預報就顯得尤為重要。記者了解到，接到預報后基本上8點，到下午接近有10個小時，應該還是有時間做預防工作的。
5月27日下午3點，距離圍堰垮塌還有3個小時的時間，大洪水即將到來的預警再次發(fā)出。恩施市水利水產局局長姜榮告訴記者，“州防洪辦是5月27號3點給我們打的電話，就是說今天晚上7點鐘左右，上游有一個1000流量的洪峰。當時我們的辦公室主任接到這個電話以后，立即給大龍?zhí)豆敬蛄穗娫�，有電話記錄。�?/P>
劉鑫老人的家就在河邊，27日下午他一直在家，然而，他對記者說沒有接到政府部門和大龍?zhí)豆镜娜魏尉尽?/P>
無論是8點預警后的十個小時里，還是在下午3點預警后的3個小時里，都沒有人在孩子們通過的路上設置路障，也沒有人通知蘇建華等人撤離？為什么會這樣呢，大龍?zhí)端娬卷椖坎吭谧鍪裁茨兀?/P>
前天晚上，清江上游再次出現(xiàn)大到暴雨，降雨量達90多毫米，原本已經快速下降的清江水位又開始陡然上漲。當?shù)厮块T告訴我們，清江兩岸大部分是山區(qū)，支流眾多，每當遇到強降雨，江水上漲得很快，水流也會變得非常湍急。這樣的水文特點，決定了這個地方歷來就是個山洪多發(fā)區(qū)，進入汛期事先必須做好防范。那么，5月27日洪峰到來之前，大龍?zhí)端娬镜氖┕すさ赜謱樗隽四男蕚淠兀?/P>
在工地上，記者找到了正在指揮搶險的大龍?zhí)豆卷椖坎靠偨浝砑o家興。他告訴記者，圍堰垮塌在意料之中，“我的圍堰只擋700到800的流量，但那天是1000的流量�！�
那么，對于很可能要發(fā)生的圍堰垮塌事件，大龍?zhí)俄椖坎坎扇×四男┐胧⿲⑺奈：p少到最低呢？紀家興告訴記者，在下午3點鐘接到預警電話后，項目部馬上召開了會議，“接到電話后，3點鐘開了個緊急會，提醒大家四點鐘準備撤退，六點鐘撤退完畢�！�
然而，當時在隧道中的劉召兵卻告訴記者，一直到洪水到來時，他們還在工作，還在砸鋼筋。
同時，他們沒有接到有關洪水的警報。
在蘇建華和奪命洪水賽跑的時候，在幾百米外的河對岸，等待回家的孩子們卻等來了死神。為什么沒有人哪怕去拉一根繩子攔住從這條危險道路上通過的孩子們呢？工程部門為什么沒有向周圍的居民報警呢？當記者問紀家興有沒有考慮下游怎么辦時，他回答說，“施工單位只考慮我的施工區(qū)范圍之內，考慮它的預案。施工區(qū)范圍以外，我們沒有考慮，這一方面也不是我們的責任�！�
那么，為什么發(fā)出警示的政府部門也沒有采取積極措施防止災難的發(fā)生呢？恩施市水利水產局局長姜榮說，“這個城市我們搞防汛的,我們考慮城市防汛。我只負責全市的，我不針對這一個點�！�
工程部門和水利部門對5.27山洪災害應該負有什么責任，現(xiàn)在還無法作出定論。事件發(fā)生后，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副總理回良玉都做出重要批示，要求全力搜救，查明原因，做好善后處理。國家防汛抗旱總指揮部辦公室副主任程殿龍在查看了現(xiàn)場之后，也督促事故原因調查組，抓緊全面調查，盡快查明事件原因。那么現(xiàn)在調查進展如何呢？
記者在遇難者家中見到湖北省委副書記，省長羅清泉的身影，他正在慰問失蹤孩子的親屬，并給他們送去了撫恤金，在事故發(fā)生現(xiàn)場，羅省長當場提出具體處理意見，要求全力以赴搜救失蹤人員，做好善后處理工作，省政府當即成立了由副秘書長任組長的事故調查領導小組，立即開展事故調查取證工作。副省長劉友凡則在恩施座陣指揮，安排和部署善后處理及事故調查工作，他告訴記者，“到目前為止，這個事故的原因有沒有一個初步的結論。現(xiàn)在正在調查的過程中間，我們調查結果出來之后，會向社會公開的。”
5月29日下午，恩施洲委洲政府召開事故善后工作匯報會，在會上，劉友凡副省長一再提到要本著以人為本的原則，處理好事故的善后工作，針對社會各界極為關注的事故發(fā)生的原因，劉友凡副省長對社會做出鄭重的承諾：“我們要本著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在查清問題原因的基礎上，會向社會做出嚴肅、認真的答復，并以此為戒，做好我們安全渡訊的各項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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