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咸味的海風吹黑了調度主任老劉的面頰。30多年的工作經歷使老劉積累了豐富的港口裝卸工藝經驗,在他手里可以說沒有裝不了的船、卸不下的貨。別看他文化程度不高,但和外輪船長溝通業務的外語滾瓜爛熟,為此工友們給他起了個“劉老外”的雅號。老劉接了港監的電話,思索著派誰去錨地看貨合適呢?港口第一次接卸五萬噸級大船,而且生鐵裝載在筒艙內(裝載散貨一般都是筒艙結構),派誰去都可能由于經驗不足,操作工藝不合適而延誤船期,造成不好的對外影響。想到這里,老劉最終還是決定自己去。主意一定,精神立刻就來了,一夜沒合眼的困倦立時煙消霧散;他兩下交完班,蹬上拖輪,駛往錨地。
廣闊的大海波濤洶涌,經過兩個小時的航行,拖輪逐漸靠近了準備進港的“阿瑞斯”輪。平時碩大的拖輪在萬噸級輪船面前顯得那么小巧,老劉嫻熟地蹬上了大船軟梯。希臘籍船長用蹩腳的英語介紹了各艙貨物裝載情況,“劉老外”憑借經驗完全領會了船長的講解。隨后老劉提出能否到艙內查看貨物,船長很爽快地答應了,同時指令一名船員陪同進艙。三百多英尺長的大船甲板寬闊平坦,兩人走到第六艙,揭開水艙蓋板,沿著爬梯進入艙內……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四面的海浪撞擊著船體,發出啪啪的響聲,顯得那么凄涼和沉重。時間的無限延續使船長感到不安,一種不祥的預感促使船長親自帶領船員奔向第六艙口。當大艙蓋緩緩地打開后,船員們驚呆了,艙內生鐵貨上躺著老劉和那名外籍船員。大船上空幾只海鷗默默盤旋,時空似乎在凝固,廣闊的海面沒有了大浪的波涌……
老劉永遠地離開了他日夜工作和生活的港口。
事后調查認定,由于大船在始發港裝的是剛出爐的生鐵,滾熱的生鐵在密封艙內長時間地與氧氣進行置換,造成艙內嚴重缺氧,在沒有開艙通風的前提下,當人還未完全下到底艙便已呼吸困難,最終缺氧窒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