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順子,哭了一氣又一氣,連眼泡都哭腫了。
剛子若是知道她苯中毒,婚后不能生兒育女,興許不要她了。
想到這,她心亂如麻,蒙上被子,誰叫都不應,連中午飯都沒吃。
順子跟剛子是一對戀人。只因家太窮,都到了結婚年齡,卻操辦不起。
無奈,他倆便進城打工。剛子比順子文化高,去了一家工廠搞搬運。順子則到一家小鞋廠。別看鞋廠不大,生產的卻是能貼勞動防護專用標簽的防砸“安全鞋”,效益沒的說。每到禮拜天晚上,剛子總會穿上安全鞋,心里美滋滋的,約會于順子所在鞋廠。
每當此時,兩個人甜甜蜜蜜,憧憬未來,總有說不盡嘮不完的話。
燈光下,剛子發現順子臉煞白,沒有血色。“咦!你臉咋那么白呀,是打了粉吧?”順子不高興了,瞪大眼睛問:“你看我臉干嘛,煩人!”說著,她擼胳膊挽袖,還在地上蹦了兩下,像小孩子一樣,樂得剛子前仰后合。
突然,順子一聲接一聲咳嗽,肩頭一頓一頓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咋咳嗽了?是不是感冒了!”剛子驚疑地問。
順子打了一個唉聲,皺著眉頭說:“這活兒,不是人干的,幾十個人圍在一起,涂膠水,那膠水太嗆鼻子,連口罩都不戴。一天下來,連飯都不想吃了。”說到這,她脧了一眼剛子,怏怏不樂地說:“我不想干了,這里氣味我受不了!”
剛子聽罷,臉由晴轉陰,“哪,哪,咱結婚錢還沒攢夠呢?”
順子一臉倦容,又咳了一陣,“嗯!若再干下去,怕是小命丟在這兒了。”
說著,他眼珠轉了一轉,“要不這樣,咱花點錢,送點禮,調調工作。”
順子白楞他一眼,“你說的倒輕巧,那工作是隨便調的。鞋廠之所以到農村招工,就是因為那活沒人干,知道嗎?”可能順子過于激動,連說話的口氣都變了。
順子說的在理,剛子半晌蹦出一句:“那咋辦呀!”
“回家。”順子不容置疑地說。
“依我看,混下這個月,咱們打馬回山。”剛子很無奈地說。
順子又咳嗽兩聲,痰里伴有血絲,剛子輕輕地給她捶了兩下背。
“咦!那廠里姐妹都這樣嗎?難道做鞋還能做出病來?”剛子嘀咕了一句。
順子剜了一眼剛子,很不悅地說:“虧你讀過初中,你不知道那膠水里含有苯嗎,毒好大呀,一旦得了貧血癥,連孩子都懷不上。”說到這,她用手戳了剛子腦門一下,“看把你美的,穿了一雙‘安全鞋’,不知道咋邁步了!”
剛子心一驚,再看看順子,似乎發現了什么?
“那你果真貧血了嗎?”
順子好像被刀尖扎了一下,惶恐不安起來,臉白得嚇人。要是貧血了,掙的幾個錢,全得扔到醫院還不夠。想到這,長吁短嘆一陣子,她罵了剛子一句:“都怨你,我說不來吧,你非要到這個鬼地方來,真要有個好歹,你可要包賠我的損失。”說到這,她輕輕哭泣。
剛子看了一眼順子,心軟地說:“這月結帳,你先回家。我隨后就回。”
一連兩個禮拜,剛子也沒來看順子。
順子心里納悶,剛子去哪了,會不會出什么事兒?她想不會的,他穿的防砸鞋,安全有保證;但就怕他上班時舍不得穿啊!她放心不下,便去了剛子單位,工友告訴她,剛子出事了,幾天前,他的腳趾頭被落下的工件砸了,防砸鞋也破了……
順子因為心里著急,聽了半句話,還把剛子出事了聽成剛子死了,竟一下昏倒在地。
順子去了醫院,就一直沒有出來。
經查,嚴重貧血。病房里的姐妹差不離都是鞋廠的。
順子剛進廠,就聽有人說,用苯做的膠水,毒大,接觸者易患貧血癥,嚴重者還不能生育。她壓根沒放在心里。如今靈驗了那句話。
鞋廠來人,叫她們安心養病,每人給補助了1000元。
怕剛子來,剛子還是來了,帶給順子竟是這樣的消息:鞋廠消失了,老板也蒸發了。
順子一邊哭,一邊罵:“黑心腸的家伙,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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