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晚點到站,他抬手看看表,已是22時45分,空闊的車站廣場上,零零星星的乘客在走動,天也零零星星地飄下小雨。在這個縣級市,流動人口還不算很多。座了5個多小時的火車,累極了。離家還有50公里路。他將一個特大的手拖箱放下,點上一支香煙,用力地抽起來。
“要不要乘車?”眼前冒出一輛小客巴,問他的司機歪出個頭。
“啊,好呀!”他不覺一陣興奮,馬上問:“到上坪村要多少錢?”
“30塊。”
“30塊?50公里路程30塊?班車才10塊錢!”他說。
“上坪村路不好走。”司機說:“都什么時候了?如果你想坐班車那就等到明天7點鐘。”
謊唐!他在心里罵:乘人之危,這司機也夠膽要這么多錢。
司機點上一支香煙,吐出一口煙霧,說:“老板,你可不知,前幾天上坪村還出了車禍……,怎么?坐不坐?不坐,我可要回家打火鍋啦。”
“司機大佬,便宜點吧,我是不能報帳的。”他說。
“少1元也不成!正所謂花錢買平安!”
他又在心里罵開:“什么花錢買平安,十足是以車禍嚇人!”他苦笑了一下,別無選擇。他不想再與司機磨價錢了,似乎是咬牙切齒地說:“30就30吧!誰叫我今天碰上了呢!”
“碰上我是你的福份。”司機咧大嘴笑笑說:“你還算個痛快人,上車吧!”司機走下車,用腳踢了踢車輪胎,又用手動了動兩個倒后鏡。
他問:“怎么?安全嗎?”
司機說:“應(yīng)該沒問題!”
車開出沒多久,他說:“抽支煙吧,煙酒不分家。”
“煙可以抽,但酒就……”司機一邊說,一邊接過煙,將它夾在耳背上。
他說:“嗬!你要酒是嗎?有酒,有酒……不瞞你說,我就是干這一行的。”
司機說:“酒,酒就免了。你別說在途中,就是在家里我也少喝。”
“為什么不喝?”他問。
司機說:“這是職業(yè)所限,也是多年來養(yǎng)成遵章守規(guī)的習(xí)慣。”
他說:“嗬!真是人不可貌相,真看不出來。”
司機說:“話是這么說,但是不出車飲酒是可以的,但是我就不同。”
他說:“你有什么不同?”
司機說:“我以前喝酒行車差一點就把命搭上……好咧,過去就讓它過去唄,現(xiàn)在要緊。”
“像你們這樣,一天至少可以拿到一千幾百的沒問題吧?”他問。
司機說:“你想得倒美,現(xiàn)在這年頭,生意不好做,這樣提價,那樣也提價。今天不提,明天提……唉!不過錢這樣?xùn)|西也怪,多來多花,少來少花。”
他說:“就憑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司機說:“那倒不是,干我們這一行,我見得多了,有些人就是見錢不要命……”
不覺間,車到上坪村口。他說:“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今晚回去喝兩杯,還有這30元。”又說:“你不要誤會,這瓶紅酒是獎你安全行車的,就當(dāng)作‘安全獎’吧!”
“多謝老板關(guān)照!多謝!煙酒要分家,煙酒要分家喔……”司機說著,截塵而去。
他笑了笑,手拖行李箱,向村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