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能與圣賢一樣高嗎？

他們登尖山山頂，

令人生畏。

天黑了，人們在山腳，

倚一樹，搭一棚，

安頓下來。

在那個犄角里，

你觀察他們的夢：

綺麗，直接，卑微，偏執(zhí)……

你或許能意會，一朵烏云，

讓傾斜的思想失重，

但不會壓斷枝干。

……發(fā)一聲喊，跺腳，鼓掌，

有鳳來兮，假設，

你站在時運的背面。

鐵匠鋪

你從長長的小巷跑出來，

看巷子口那個鐵匠鋪，那個渾身腱子肉的鐵匠，

正在熊熊爐火前打鐵，他的錘子起起落落，

一把鐮刀，或一把鐵叉、鋤頭，在叫，

叫得是那么新鮮，銳利，

你仿佛又看見了那個第一次向你撒歡的牛犢，

在火光四射中跑了出來。

你盯著看的年輕鐵匠大汗淋漓，

可是他還在揮舞著錘子。

你看到那頭牛跑到河邊喝水，

喝著喝著你的眼角濕潤了……

為了忘卻你將它記了下來。

若干年后，我去尋找，

那條巷子在，鐵匠鋪也在，

只是沒人打鐵，那飛濺的火星

在等一個人回來。

靈山寺

我來的時候，天剛放亮，

空蕩蕩寺廟迎接我。

還有將名字刻在石廊上的施主，

我歪著腦袋讀出他們，

我們在向上的臺階上交談，

他們對我一無所知。

有點像我，活了幾十年才知道，

呈坐佛形的大佛寺，

仿佛它不曾存在過，

不曾毀于戰(zhàn)火……剎那間

大佛寺梵音隱約，像一部不可窮盡之書。

我在手機上，記下了這段文字。

抬望眼，對面佛塔上，

跳躍著一群色系難辨的小鳥，

它們是飄泊還是游歷？

它們丈量的是第幾個春天？

它們的頭上，霞光如箭，

升起一座云的城池。

(王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