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雪讓整個皖北莊子蒙城城鄉平原煥然一新,銀裝素裹,冰潔清透。
那天,我去上班,車子一滑順勢倒地,一位送孩子的大爺看到了,急忙從三輪車上下來走近我, “孩子,沒事吧?路滑,慢著點,快起來看看車子還能騎嗎?”我趕緊爬起來,扶正車子,迎向大爺。 “沒事,大爺!這路太滑了,車子滑溝里了,你也慢著點騎。”
大爺的暖心一問,讓我深表感激,一聲 “孩子”入耳,一陣酸楚燒心。此時思緒像漫天飛舞的雪花,飄到哪,想到哪,就落在哪。我一下子回到了四十多年前。一場大雪過后,我要步行大約二十分鐘才能到達學校,穿著母親縫制的棉鞋,到了學校也就濕透了。雖然教室里安了一個燒煤炭的爐子,那一抹火紅似乎不能拯救我們。老師講臺授課,我們在下面跺著腳,那種從腳涼到心的感覺,說不出的酸楚。把手縮進棉袖,手暖了再捂捂耳朵,還沒上完一節課,就盼著放學。下課鈴一響,老師前腳剛走出教室,我們孩子們就都一股腦圍著火爐子烤手……
中午放學,我們要回家吃飯。回家的路上,可是我們孩子們盡情享受的最佳時機。三五一伙,打雪架、滾雪球,隨手撿起枯樹枝,投向大樹,用腳踹開凍住的磚頭,拿起來扔向河里,比一比誰砸的冰窟窿大。我記得有一個叫延剛的同學,他家在河的對岸,回家時一路冰滑,惹得我們很是羨慕。
有一年,雪下得特別大,我跟延剛、海波去柴火垛逮兔子,圍著柴火垛跑了一頭午,冰天雪地不冷,渾身還淌了汗。兔子沒逮著,倒是抓了一只野雞。說是拿回家喂養著,又說是這種野雞養不活,干脆燉燉吃了。后來兩人為這事起了爭執,兩人在雪地里摔起了跟頭。我拉不開,也勸不下,結果雞肉沒吃上,兩個人還弄得不愉快,后來那只野雞也不知去向。
再后來,到鎮上讀書,冬日的夜晚,下了晚自習,我們一個村的幾個孩子約伴回家。從學校到家需要四十分鐘左右,雖然我們穿得厚重,騎起車子來卻生龍活虎,爭當“追風少年”。我年齡大一歲,負責把幾個女生送到家。晚上到家的時間大約是晚上九點,此時母親還在昏黃的燈光下納鞋底子。因為用的工業電,極其不穩定,有時回家也會摸黑。母親點上蠟燭,守著火炕的灶頭,不斷添著柴火,熱著飯湯,生怕涼了。還有幾個同學的家長,過了點兒等不到我們回家,就會到村口迎我們。
雪是白的,父母的愛是甜的,孩子的心是暖的。我記得雪夜里父親怕我的自行車卡進雪凍住,干脆從村口給我扛回了家。天寒地凍路滑,父親小心翼翼,自行車穩穩地扛在他肩上,我想去幫父親,卻摸不到。父親那偉岸的身影,留在了雪地上,也砸在了我心里。
走過無數個冬日,發生在我身上的故事也數不勝數,除了感動、溫暖,留給我更多的是成長。如今每到冬日來臨,一家人就會圍爐煮茶,憶苦思甜,有說的,有樂的,還有流淚的。沒有人愿意去討論以前的故事,可又有誰能把那些苦難忘記?生活為何豐富多彩?是因為人們帶著一份信念,一份感恩,一份期待,一份祝福去經營。
冬日不長,有些人、有些事卻要用一生去追憶。(王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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