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文化網 m.zltai.com
記者:目前,對轉基因稻米是否產業化的爭論非常激烈,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羅云波:轉基因問題大家比較關注,很難籠統的講是安全的還是不安全的。社會上出現種種的擔心,我覺得是一件好事情,對一個新事物發生置疑是很正常的。
首先,對轉基因的技術很多人不懂,所以肯定會有一些顧慮,這就需要做一些宣傳,進行一些科學知識的普及。其次,轉基因稻米是否產業化不單單是科學的問題,還牽扯到貿易、政治,也牽扯到一些所謂的倫理,傳統觀念等方面。另外,還存在一些媒體的過分炒作,很多東西存在證明和證反的問題。比如說“某某食品是安全的”,這樣的一句話很容易讓老百姓起疑心:好好的一個東西為什么要聲明他是安全的呢?難道它不安全嗎?轉基因的問題有些類似,可以說很多疑慮是被過分炒作出來的。
當然,這個過程中也包括一些科學家的擔心,我們可以肯定,科學家的擔心往往會構成老百姓更多的擔心。在科學界,學科分工非常細,隔行如隔山,如果環境方面的科學家或物理科學的科學家評價生物方面的事情,其做出的結論應該是有所保留的。例如:楊振寧是一個大科學家,如果他說轉基因的東西不能吃,那么普通老百姓就會相信,科學家都這么說了,肯定是有問題的,但是實際上,我們知道他不是生物領域的專家。轉基因的東西也是這樣的,有些評價的科學家,不是這個領域內的,但是他提出一些疑慮和一些懷疑,這也是產生大家疑慮的一個因素。
記者:如何看待當下出現的批評轉基因稻米的觀點?
羅云波:有一種說法:用老鼠做做試驗,人吃了就不會出現問題,全國13億人民都成老鼠了。這種說法未免偏頗。從大的方向看,轉基因技術是被積極推進的,在研究和應用方面都做的很好,產品很有競爭力,在貿易上占了絕對的優勢,各個貿易集團如何競爭呢?唯一可以名正言順的理由就是技術壁壘,這是貿易上的一個主要問題。例如,轉基因大豆沖擊我們國內的大豆,我國是大豆的原產國,但是我們的產量低,品種不好,而煉油廠的生產能力很大,工廠就想要國外的大豆,價格便宜,品質好,出油率高,我們現在生產的大多數色拉油都是轉基因的美國大豆生產的。如果我們要保護我們的國產大豆,只能不進口,拒絕的理由只能說轉基因大豆的安全評價不完善等等,但是,這是違背WTO自由貿易原則。我國在WTO前后,對進口轉基因大豆的態度不同,凡此種種,轉基因的問題和貿易、政治等等都有明顯的關系,不是一個單純的技術問題。
另外,還有一種是觀點,轉基因的利用,剝奪了農民自己留種的權力。長期以來,農民自己留種、自己種,但是現在要從種子公司購買,這恰恰是生產力發展和社會進步的一個表現。不能說有了食堂,就剝奪了做飯的權力。
記者:轉基因稻米的大面積種植是否會對環境造成嚴重破壞?
羅云波:如果轉基因稻米大面積種植,對環境的影響的安全評價要求會非常嚴格。首先是基因漂移,基因漂移是通過花粉傳播實現的。種植轉基因植物之前要檢驗周圍環境是否有親緣相近的、能夠相互傳粉的植物,如果沒有,就可以種。第二方面是有沒有傳粉的可能性,因為傳粉是一種有性的雜交。很多物種是不相近的,水稻和野稗,世世代代不會雜交,水稻的基因不會漂移到野稗上,使野稗也擁有優良性狀,而出現難以消除的超級雜草。除此之外,我們還要注意基因逃逸。比如在運輸途中,掉落的種子自己生長,因此會規定固定的運輸容器、固定的運輸路線等等,確保上岸之后不發生逃逸。如果萬一出現逃逸,也要做相關的分析。用試驗數據說明是安全的。
即使轉基因稻米現在被批準大規模種植,也只是限制在一個地區,就是被針對性研究的那個地區,如果要在別的地方種,還要做繼續的評估。所以說,真正推廣開始的話,還需要較長的時間,而且在一個地方推廣之后并不是一勞永逸的,每三年要進行一次評估。
記者:有人指責主張推進轉基因稻米產業化的科學家存在背后利益,您怎么看?
羅云波:當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一致的時候,個人為什么不能致富呢?知識分子為什么不能致富呢?
轉基因的棉花已經種植了若干年,科學家做了一個很詳細的調查,真正最大受益人是農民。最后才是技術開發的科學家。
如果問農民,轉基因的棉花和非轉基因的棉花種植哪一種,農民自然會選則轉基因的棉花,因為農民已經從中受益。給農作物噴灑農藥,要花錢,而且有些病蟲害噴灑農藥還治不住。另外,在沒有推廣轉基因棉花之前,每年接近20萬的農民由于噴灑農藥中毒,而且很多農民中毒身亡。噴灑農藥有若干的規定,例如,順風,戴口罩,計量要合適,農民往往不能按規定操作。現在農民中毒的數量大大降低了。如果轉基因水稻被批準的話,也會給農民帶來很多的好處。
記者:如何看待轉基因稻米的安全問題?
羅云波:我對轉基因食品的理解是:目前能夠通過國家農業轉基因生物安全委員安全評價的,理論上應該是安全的。
轉基因的食品經過一個漫長的科學研究試驗過程和安全性評價過程。從試驗室開發出來到商品化生產,需要若干年的觀察。通過實驗室階段,中間試驗階段,環境釋放階段,最后生產性試驗階段,直到安全證書的獲得,每一個環節都是以年來計算的。對環境會不會造成影響的,獨立性實驗,有些實驗是沒有必要做的,但是要回答社會上的一些疑慮,覺得沒有必要也要做。我是學生物學的,曾經做轉基因的東西,現在不作了,從我對轉基因東西的理解,目前能夠通過轉基因安全評價的,理論上應該是安全的。實際上,在自然界,基因的交換從來都在發生,而且人為的也在創造。傳統的雜交育種也是一種基因的轉移,只不過是一群基因和一組基因在交換。現在技術進步了,我們可以進行單個基因交換,有目的的篩選需要的基因。在基因工程中,也有很多限制,有些基因交換是被限制的。我們做基因評價的時候,首先對被轉基因進行評價,例如花生中的某種蛋白對某些人群是過敏的,所以我們絕對不會從花生中提取基因,也不會用基因工程去改變花生,在轉基因生物安全管理條例上,這一類的東西都是不能做的。這也就是為什么轉基因的東西問世了近二十幾年,沒有出現一例安全問題的原因。
我對轉基因稻米的擔心,不是安全問題,而是能否達到預期的抗病能力,從技術上講,我希望他能夠達到預期效果,真正能夠達到他預期設置的標準,能夠造福農民。
記者:轉基因食品有什么特點?
羅云波:現行的標識系統,安全性評價等等都非常的嚴格,目前沒有一種食品像轉基因食品那樣,受到如此嚴格苛刻的評價,所以從這種意義上來說,轉基因食品比其他食品更安全。很多轉基因的食品是以抗蟲為主的,抗蟲的直接意義在于可以少噴灑農藥。農藥本身它就有殘留,如果讓我來選,我會選轉基因抗蟲的農作物。因為我知道它化學殘留會少。農民每年使用成千上萬噸的農藥,很多噴灑到大氣中,對環境和空氣造成的污染巨大,從這種意義上來說,這是有意義的。
轉基因技術掌握在科學家的手中,科學家會十分嚴格。如果告訴農民種這個東西不用噴灑農藥,農民是十分高興的,因為這樣減少了他的投入。另一方面,農民對農藥的安全使用不是很重視,需要一公斤的農藥用量,他可能噴灑兩公斤,為了讓農作物好看一些,盡可能沒有蟲害。一些蔬菜等作物,要求上市前的一個星期不噴灑農藥,讓農藥有一個揮發降解期,但是農民為確保蔬菜好看、好銷售,往往在上市的前一個晚上都可能噴灑農藥。農藥對人體的傷害是不言而喻的。
羅云波:轉基因食品安全性評價包括兩個部分:環境安全的評價和食用安全評價。只有通過這兩方面的評價才能夠大規模生產。
我國是一個生產和消費水稻的大國,我們始終面臨人口和糧食的尖銳矛盾,人口不斷增加,耕地在逐步減少。轉基因技術的出現,能夠使高產優質水稻抗病,如果轉基因稻米能夠被批準產業化的話,應當有非常好的前景。
轉基因技術作為人類技術進步的標志之一,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向前發展的。不管從那方面來講,我們都需要這樣一個技術為我們服務,所以有了這種需要,我對它的前景非常樂觀。盡管現在有很多這樣那樣的阻力。
記者:您認為轉基因稻米產業化的前景如何?
羅云波:轉基因食物標識起管理和知情的作用,但這并沒有任何安全與否的含義。而且一定不能理解為國家對此不負責任,把選擇的皮球踢到消費者手里,讓老百姓自己選擇,要相信我們的政府。
我國是強制標識,義務標識。有的國家是自愿標識,有的國家不標識。這三種情況,政府都有各自的考慮,但是對安全的管理來說,都是嚴格的。從長遠來看,轉基因標識可能成為商業上的一個金字招牌,如果大家都明白了的話,可能都要買轉基因東西。
記者:給消費者一些建議。
羅云波:老百姓應該相信國家推出的東西應該是安全的。不要處在一種恐懼和恐慌中,生活在一個現代的社會,要以積極的心態享受新技術帶給我們的便利。
安全文化網 m.zltai.com